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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鹤羽见过不少玩家，却至今独来独往。清晨7点，他背上吉他盒，别无行李。
打开房门，一个大男孩摔进来。
“你醒了！”苏南爬起来，惺忪的眼瞬间一亮。
他在门口坐了一夜？
“李大哥，你考虑得怎么样？我们组队吧？”
李鹤羽皱眉不理他，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，等他自觉没趣了就会离开。出了客栈，李鹤羽径直走向隔壁拉面馆，点了一碗牛肉拉面，加辣。
“你怎么还跟着？”李鹤羽筷子上夹着几根拉面，不悦地皱眉。
他右手边的桌子上，苏南正端着一碗清水刀削面笑嘻嘻：“碰巧。”
李鹤羽啪地放下筷子，黑着脸起身离开拉面馆。
“唉，面还没吃啊。”苏南连忙夹两口面，吸一口汤，匆匆追上去。
街上人来人往，每个人都兴致勃勃地仰望华山，偶尔有几位花季少女悄悄转头，她们的视线所及之处，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匆匆走着。
前面的清瘦白皙，后面的高大阳光，景点果然帅哥多呢。
突然，前面的猛地转身停住，把后面的吓了一跳。
“你别在跟着了，我不会和人合作，更不会和一个菜鸟合作！”李鹤羽仰头微怒道。
苏南刹住身子，笑着耸耸肩：“好啊，我尊重你，我只是恰巧和你同路。”
真是老套的桥段，李鹤羽嗤笑一声：“你这是徒劳了，没用的。”
苏南也笑笑，没做声。
昨晚他仔细研究过杀人游戏软件，上面没有任何警告和解释，就像平民进入雷区，如果没有老手带，谁知道下一脚会不会踩雷。
例如脑袋是命门这种事情，没有李鹤羽提醒，他迟早要吃亏。
“李大哥，要不这样，你帮我看看我的系统还缺什么，只要摸清楚规则我一定不再打扰你。”
他打开手机软件，调高屏幕亮度，简洁的黑色界面上只有三个单元。
1、任务栏――发布死亡名单。
2、兑换栏――点数为零无法查看。
3、口令栏――【进入游戏】、【退出游戏】、【决斗】、【兑换物品】等口令。
口令栏是特色，默念口令就能操作，虽然不如其他玩家方便，倒也没太大影响。
唉，低配就低配吧。
“快过来！”
李鹤羽突然低吼一声，身子一侧，窜进一口粥铺。
怎么了？
苏南还没想明白，就被一只手拽进粥铺。
“别说话！抬头看菜单！”李鹤羽低头命令，浑身紧绷地像跟琴弦。
苏南虽然紧张，但心里窃喜，他这是和大佬在同一战线上了啊。他乖乖照做，偷偷靠近李鹤羽低声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李鹤羽没理他，吧台上的手指悄悄指向右侧。
顺着手指的方向，苏南看到两个年轻人鼓捣租来的帐篷，一个小姑娘在看地图，一个老太婆在卖水果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。
他要我看什么？
等等。
抱帐篷的两个年轻人，其中一个很强壮，至少一米八五，喉咙处有一处黑色纹身，像个狗头，但应该是狼吧。当然，这不是重点，重点是狼头把帐篷绑到另一位的背包上，又试试结实度，另一位连连欠身，像是道谢。
他们笑容中带着客气，是陌生人？
李鹤羽随意地翻翻吧台的菜单，轻声解释：“他叫明狼，虽然是个老好人，但直觉准得惊人。”
苏南快速地消化这几句充满信息的话――但直觉准得惊人？什么直接？他和李鹤羽什么关系？
苏南小心翼翼地问：“他也是玩家？”
在他的印象中，玩家不可能随处可见，不然从前幻觉的次数该多得数不清了。是的，他昨晚想了一晚上，以前根本就不是他有病，而是别人开启了杀人世界，只是他没参与剧情而已。
李鹤羽摇摇头：“他不是玩家，但最好不要靠近他们。”
不是玩家那是什么？苏南注意到，李鹤羽说了‘他们’，而大街上只有明狼一个人。苏南扫了眼街上，确实没有其他可疑人物。
“他到底是什么人？”苏南困惑不解。
“一群可怜的小白鼠而已。”
“……可你看起来很怕他啊。”
“瞎说什么，我只是嫌麻烦而已。”李鹤羽瞪了一眼，目光向街口一扫，声调突然高起来：“要不是不想暴露身份，我怎么可能避让他。”
他从容地合上菜单，老神在在地感叹：“更何况，见面又是一场恶战，我也是为他好。”
苏南满头黑线，回头一望，原来明狼已经走了，怪不得嚣张了啊……
李鹤羽给自己倒了杯热茶，啧啧舌：“得赶紧走了。”
“走？去哪？”
李鹤羽向老板问清后门，准备溜之大吉。
“你别跟着我，你太容易暴露了。”
脑子里的东西也能暴露？
骗谁呢！
苏南好不容易遇到个资深者，哪那么容易放他跑：“李大哥，我就认识你一个玩家，不跟着你跟谁啊。我可是连基本规则都不知道。”
他这话有点死皮赖脸，但为了快速熟悉游戏，只能这样厚颜无耻了。
李鹤羽气得翻白眼，你算哪根葱啊，富人遇见穷人都得接济？我遇到美女都得自荐枕席？兴许是想赶快把这尾巴打发了，兴许是想起他说的世界角落。
总之，他喉头滚动下，终于开口。
“系统是按等级发送任务，只要你够聪明，一个人也可以完成的。”
还有等级？
“怎么升级？”苏南诧异地扬眉。
李鹤羽突然郑重地转身，直勾勾地盯着苏南：“你别想着打怪升级，等级越低越好。”
“啊？”
苏南一愣，随即明白他的意思――等级和任务挂钩，等级越高，任务越难。
但奖励也跟丰厚吧，他刚闪过这个念头，又猛得摇头――贪欲是吃人的猛兽。
“李大哥，真的不能搭档吗？我记忆力和速算很好。”苏南还想争取下。
但李鹤羽已经打开门，门外蓝天如洗。他回头盯着苏南的眼睛，像是感慨，又像是嘱咐。
“希望你双手沾满鲜血时，你还是你。”
铁门猛得关上，收住了一片蓝天。
等苏南回过神来，哪里还有那个削瘦的黑色影子。苏南站在热闹的粥铺里，突然生出一股茫然。
接下来怎么办？
杀人游戏就像一场梦，没了李鹤羽，一切都失去了真实感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掏出宛宛的手机。
APP还在。
无论如何，他一定要查清宛宛的死因！
打开app，任务栏有一项新消息。
【您有一次单任务未完成，是否阅览】
任务来了！他的心砰砰直跳，仿佛回到了1年前等待高考成绩时。
是。
一个窗口弹出，背景是泛黄的信件，上面只有一行字。
【死亡任务名单：杜炳生，成功则点数+1，失败则点数-2】
苏南吸了口冷气，翘起舌头，久久不能放下，倒不是因为失败要扣点数，而是那个名字实在如雷贯耳！
杜炳生！
三合会的杜炳生！
那个让警/察牙痒痒的杜炳生！那个让媒体记者趋之若鹜的杜炳生！
他明明是个黑道头子，却极爱出风头。但即使如此高调，警/察也从未捉住他的把柄。他像一条滑溜的鲶鱼，在灰色地带里游刃有余。苏南每次看到他的新闻，总会想起《战争之王》里的尼古拉斯凯奇，聪明而风度翩翩。
一个可以媲美帝国忠义会的三合会，一个与比肩南海乔二爷的黑道头子，这真的是低等级任务吗？那高级任务只能是外星人了。
他怎么可能完成！
他只是普通大学生，和那个世界隔着千沟万壑，别说杜炳生难接近，就连他的马子苏南都接触不到！
街道的汽车呼啸而过，他从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。
五天。
他只有五天。